【睡前消息478】带领全国停贷，大学招生缺额，景德镇只犯了一个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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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2022年8月30日星期二，欢迎收看第478期睡前消息。
各地的大学马上就要开学了，但还有一些大学没有招满名额，其中最严重的是景德镇陶瓷大学。今年一本批次计划招生1552人，但是缺额1084人。其中省内招生1210人，只招到了147人。
景德镇陶瓷大学被迫重新征集志愿，允许没有报考本校的低分考生重新选择，还是有178个名额没人要。
督工，江西没有985大学，只有一所211大学，一本率不到14%，排在全国倒数第三四名，在高考招生方面是最受歧视的省份之一。现在本省的一本学校降分之后允许重新填报志愿，为什么还是招不满人呢？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41652466635639428
http://news.hbtv.com.cn/p/2245210.html http://news.sohu.com/a/573755595_100215433
在人口已经开始下降的中国，看到学校招生不足的新闻，首先想到的是考生不够用了。但这条规律还不适合大学，尤其不适合有一本专业的大学。中国小学6年，中学6年，2022年高考的学生是2010年读小学。而从2009年到2012年，这四年的小学入学人数单调递增，人口暴跌的趋势还没有反映到高考阶段。
另外，最近几年，家长和考生普遍歧视职业教育，无论国家口头上怎么鼓励，实际上读普通高中的比例越来越高。8月19日的时候教育部有一份报告宣布，中等职业学校招生只占高中阶段招生的35%，早就突破了1:1的预定比例。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9527098
从出生人口曲线看，2035年之后，高考人数会以俯冲式曲线下滑，但在这之前，降分录取的一本学校还是有吸引力的。景德镇陶瓷大学招不到学生，说明家长和学生认为“景德镇”和“陶瓷”两个字放在一起，支撑不了一本大学的地位。
目前中国的惯例是，只要大学在一两个行业占据无可争议的优势地位，就可以依托优势学院开设准综合性大学。睡前消息463期，督工你分析同济在河南降档招生的时候说，同济大学是一所依托土木建筑优势专业的伪综合性大学，一直没有培养出新的优势方向，很多专业都是凑数的，但短期内还是能维持社会认可。
景德镇一直被认为是中国陶瓷工业的代表，而且写到了几代人的中小学课本上，为什么景德镇陶瓷大学连1000多人的一本招生都维持不下去呢？
景德镇过去能代表中国陶瓷工业，乃至代表中国，原因不是景德镇比其他传统陶瓷产地更“传统”，而是因为景德镇依托地理优势，在中国整体工业化之前，在陶瓷工业领域率先实现了一定程度的工业化生产、规模化生产，超越了周边的农业和手工业社会，甚至可以和蒸汽时代的西方工业社会相互竞争。在帝国入侵之前，江西景德镇陶瓷生产区和四川自贡盐矿开采区是中国仅有的两个本土产业城市，是中国生产力的制高点。所以国家把唯一的陶瓷专业学院设在景德镇。
但是，20世纪的景德镇，在外部竞争压力下，早就失去了陶瓷工业的绝对优势地位。进入21世纪之后，景德镇又选择了错误的发展策略，想把本地陶瓷工业包装成“传统”、“精品”和“手工业”的代表，结果又丢掉了在内地市场的相对优势。
2021年，根据政府工作报告，景德镇第二产业增加值只有487亿，这其中还包括昌河航空公司、国家投资的直升机生产基地，制造武直10和直8运输直升机。估计陶瓷增加值能有一二百亿就不错了。而且景德镇陶瓷没有任何全国知名品牌。和佛山、潮州、唐山、德化相比，现在的景德镇陶瓷工业只是一个名气很大的空壳。
2021年，景德镇户籍人口170万，本地常住人口只有162万。在陶瓷大学学习陶瓷相关专业的毕业生都要想办法逃离景德镇，去沿海的陶瓷工业基地就业，其他专业当然更吸引不到考生。今年实体经济不景气，可能加大了学生的恐慌，导致景德镇陶瓷大学的招生危机提前爆发。但就算今年不爆发，景德镇陶瓷大学的面子也撑不了几年，一定会在人口危机爆发之前就崩塌。
督工，你说历史上的景德镇是近代中国仅有的两个本土产业城市之一，它为什么能超越传统中国农业社会？
景德镇从唐朝末期开始有陶瓷产业，当时中国经济中心还在黄河流域，到北宋的时候有四大民间名窑，其中定窑、汝窑、钧窑都在北方传统农业区，靠近主要消费者组织生产。唯一不确定地点的只有“哥窑”，但从材料和工艺看，“哥窑”肯定不在偏远的江西景德镇山区。
从生产条件来看，景德镇盛产优质的高岭土，可以给陶瓷提供原料。同时景德镇周边山区当时还有广阔的森林，可以提供木柴烧瓷窑。古代煤炭工业很弱，而且运输能力很差，如果不能在附近砍树提供燃料，瓷器工业就发展不起来。最后，景德镇城市旁边有昌江，水流稳定，可以通过顺畅的水运进入鄱阳湖和长江，把产品运出去。古代陆地上没有汽车，马车和马队颠簸很厉害，能通过水路运输瓷器，是很重要的物流优势。
但这些优势并不是绝对优势，比如说紧靠鄱阳湖流域的庐山方向、南面抚州方向也有瓷土资源和森林，而且交通更便利。比资源，比水运，中国南方起码有十几个地方的条件和景德镇相当。和这些竞争对手相比，景德镇唯一的优势是靠近浮梁县，能借助已有的发达商业网络进入中原大市场。
从唐朝开始浮梁县就是著名的茶叶产地和集散地，给北方人口密集区域供应茶叶。白居易写《琵琶行》，情节就是在鄱阳湖口遇到来自长安的女主角，知道对方的丈夫南下去浮梁县买茶了。这说明唐朝的商人已经建立了从浮梁县经过昌江再经过鄱阳湖水系进入长江的商路，把景德镇和北方发达地区联系起来。这给景德镇带来了瓷器生产技术，也提供了潜在市场。所以景德镇超越了当时南方其他资源丰富的地区，建立了初期的瓷器产业。只是和北方的大型高档瓷窑相比，当时的景德镇还比较边缘化。
北宋灭亡之后，黄河流域乃至江淮中游地区进入了长期战乱时代，蒙古、金朝、宋朝长期拉锯战，导致人口大量南迁，同时切断了南北商路。很多之前发达的瓷器产地衰落了，景德镇反而因为周边消费人口增加，扩大了生产规模。
接下来是不稳定的元朝，元朝后期江淮地区爆发了一系列残酷的战争，各路军阀经常放纵军队抢劫，导致紧靠长江、运河水系的城市都被破坏，朱元璋和陈友谅就在鄱阳湖水域进行战略决战。但是景德镇和主要交通干线有一定距离，当地军阀看准风向，在决战之前就投降了朱元璋，导致景德镇避开了激烈战斗，保持了瓷器生产能力。所以等到明朝统一天下，景德镇升级成中国最重要的瓷器生产基地，负责给中央政府和各地官员生产瓷器。
前面提到，古代缺乏远距离运输工具，往往就在原料矿山附近建立生产作坊，否则远距离运原料不合算。很多知名的瓷窑，比如说陕西的耀州窑，衰落既不是因为战乱，也不是因为周边没有需求，而是因为瓷土耗尽。
景德镇的地表瓷土到元明时期也用得差不多了，工匠开始用地下块状的瓷土，增加了破碎和磨粉工序。后来块状瓷土也不够用，景德镇就发挥了水运优势，到周边地区购买瓷土和木柴，元朝开始的青花瓷甚至要从非洲索马里购买染料。
虽然景德镇的生产工序更多，原料要加一层运输成本，但是景德镇有技术优势，还有向全国销售的成熟商业网络，所以凭借规模优势，还是能辐射大半个中国乃至海外市场。到这个时候景德镇已经摆脱了对浮梁县茶叶商路的依赖，也不再是依托周边自然资源的区域生产基地，而是一个完全靠产业集聚优势压倒周边农业社会的全国性工商业城市。
明清时期，对应了西方的大航海时代。在欧洲进入蒸汽时代之前，欧洲的手工业水平不如中国，每年都用美洲白银到中国大量购买手工业品，景德镇陶瓷是其中的高档货。景德镇的瓷器工厂经常要在瓷器上画欧洲景色，甚至是北欧捕捉鲸鱼和北极熊的场面，努力扩大欧洲销量。
到清朝中期，景德镇凭借国内外的贸易，相对地位达到历史顶峰。1800年左右，景德镇的城区沿河扩展到13里长，工商业人口估算有25万，其中瓷业工人可能超过20万。这时候全世界人口达到几十万的城市不到20个，大多数是北京、东京、巴黎这种农业国家的首都，或者是伦敦、广州这种海洋贸易城市。英国最早的工业城市曼彻斯特虽然已经有了蒸汽动力工厂，但人口还不到10万。如果只算工业人口规模，景德镇或许可以在全世界排到前三名。从现在留下的老照片看，手工业时代的景德镇已经有一幅工业城市的景象，烟囱和厂房挤满了整片平原。所以说景德镇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古代中国农业社会。
http://www.360doc.com/content/18/0109/22/32854081_720626763.shtml https://www.163.com/dy/article/DP6TE5PC0514KU37.html
从世界排名前几位的工业城市到一个普通城市。景德镇的地位为什么会下降？
就在景德镇达到第一个产业顶峰的同时，英国爆发了工业革命，彻底颠覆了世界的秩序。曼彻斯特人口到1835年左右已经赶上了景德镇。而英国的韦奇伍德工厂用现代化学分析材料，用蒸汽机降低生产成本，在成本和质量方面都压倒了景德镇的手工业。1842年，英国的蒸汽船开进长江，迫使清朝求和，最大的目的就是低关税倾销工业品。
西方的兴起导致景德镇基本丧失了海外市场，国内市场也被外国产品冲击。同时白银外流影响了皇帝和各级官员的财富，传统的官方订货也不断下降，咸丰之后的清朝皇帝几乎放弃了从景德镇常年购买瓷器的惯例，景德镇进入了衰落周期。
1853年，太平天国进入长江流域，在中下游和清朝展开了十几年激烈对抗，景德镇也是战场之一。前面我介绍过，明清时期的景德镇并不是资源产地，也不是交通要道，只是凭借传统商路和产业规模维持了工业中心地位。清朝和太平天国的船队在长江流域天天打仗，切断了景德镇买原材料和卖产品的商路，传统市场就被其他生产基地快速占领了。等到1866年太平天国战争基本结束，战前300个景德镇瓷窑，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能拿到订单开工。
景德镇近代的瓷器产业对财政贡献很大，清朝和民国政府都想阻止景德镇的衰败，李鸿章甚至自己掏钱给景德镇产业捐款。但是产品对外竞争不过外国标准化工厂，对内远离铁路和新兴的繁荣城市，景德镇陶瓷工业还是不断衰落，从全世界排名前几位的工业中心变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特色小镇。1934年，景德镇瓷业工人剩下不到5万，1949年景德镇解放，总人口7万多，只有28个瓷窑能恢复生产。
新中国建国，经济上最大的效果是拿回了关税自主权，可以用国内市场培养本土工业。同时，新中国手里的工业资源非常少，所以在争取苏联工业援助的同时，也要想办法挖掘本土的工业遗产。
当时搞工业投资要考虑军事安全，广东佛山、潮州这些外贸瓷器生产基地虽然保持生产的瓷窑比景德镇更多，但太靠海，被认为容易被帝国主义破坏，所以景德镇再次因为地理位置得到了重点投资。
1954年，景德镇成立陶瓷研究所，打破了过去师徒传授的手工业体制，开始建立现代科研制度。1958年，捷克专家带来现代陶瓷生产流水线，引导中国连续在景德镇开设了10个国营瓷器工厂。同样是1958年，景德镇成立陶瓷学院，就是后来的景德镇陶瓷大学。60年代，煤炭部和轻工业部联合投资，给景德镇修建了窄轨铁路网络，从外地运输煤炭，改变了上千年的木柴烧窑传统，解决了扩大产能的燃料限制。
在国家投资和包销的刺激下，景德镇陶瓷产业赶上了大工业时代，出现了第二个发展高峰，80年代中后期，景德镇的人口不到江西省的4%，上缴利税达到江西省的20%，产品倾销全国。中国人对景德镇的印象，大多数来自建国前四十年景德镇的大众产品。景德镇陶瓷大学也因此成为中国陶瓷行业的最高学术机构。
但是，这些国营工厂和大多数国营工业一样，技术升级慢，产品单一，不愿意对消费者需求做出及时反馈。80年代开始，沿海地区也开始挖掘自己的陶瓷工业传统，开始追赶景德镇靠国家投资形成的技术优势。到了90年代，佛山、潮州和北方的唐山都对景德镇形成了明显竞争。
一旦不再考虑战争威胁，沿海地区在生产和销售瓷器方面就表现了成本优势。更适应市场经济的民营工厂经过一轮产业升级就超越了景德镇国营工厂的工业水平。90年代后期，景德镇十大国营瓷厂全面破产。21世纪初，景德镇的瓷器工业只有20%保持开工。
老工业基地被市场经济冲击，是21世纪初中国的普遍现象。但是大多数南方工业城市都能顶过去，通过资产重组，重新发挥自己的优势。景德镇有中国唯一的陶瓷专业大学，本来也有机会重新启动陶瓷工业，至少也能分享沿海工业的转移，变成一个次级工业中心。但景德镇这一轮改革，在技术和经营策略上似乎违背了之前的成功经验。
在技术方面，景德镇历史上的成功经验就是不断从发达地区引入瓷器生产技术，越新越好，根本没有“守住传统的传统”。在唐朝、宋朝，景德镇从中原地区学会了烧瓷器，元朝时期从中亚引进了波斯和阿拉伯工匠，也引进了青花瓷的染料，最终带来了明清时期的世界级陶瓷中心，欧洲人喜欢什么，景德镇就造什么，当地的画手甚至还学过伦勃朗的画风，画过荷兰的大风车。50年代景德镇从捷克学会了搞流水线大工业，从苏联学会了化验瓷土，创造了计划经济时代的国家级陶瓷产业基地。
按照这些历史成功经验，景德镇重新从沿海地区学习瓷器技术也很正常。但21世纪的景德镇干部选择了强调传统文化，要把变成文物的烧柴窑重新开起来，甚至还要推广，说这才是中国文化，工艺越复古越好。我参观的时候，当地干部对我说，木柴烧出来的陶瓷比较润，是必须守住的特色。
在经营策略方面，景德镇历史上所有的发展高峰都是搞大工业的结果，靠规模效益争夺市场。现在景德镇的发展思路改成了搞艺术陶瓷，把当年国营厂和陶瓷研究所的老技师都找出来，命名为陶瓷大师，让他们带头搞艺术工作室，想吸引外来资金追捧现代艺术品。《中国经济周刊》2018年有一篇报道，标题是《再访景德镇“瓷都”：大师的幻灭》，请静静帮我读几段。
2013年初，《中国经济周刊》刊发深度报道文章《瓷器的官场生意》。该文揭开了景德镇艺术陶瓷寄生于官场的灰色经济，以及由此催生的既繁荣又荒诞的“大师瓷”市场。繁荣背后，是荒诞的大师批量生产机制，以及他们批量生产的仿品、赝品和劣品。
在景德镇，艺术圈里流传着一个公开的秘密：“百万元买一个省级大师，千万元买一个国家级大师。
一个地产老板在景德镇花了两亿元买瓷器，回去之后有人告诉他，这些瓷器里有假的。于是，他把大师们叫过来开会协商，希望他们以六折的价格把这些瓷器收购回去，结果现场没一个人吱声。
“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作品值不了这个价格。”
当地有关部门查扣了1700箱陶瓷，“办案人员心想，这么多东西怎么也值个1000多万吧，结果拿去鉴定，只有600多万，很多都不值钱。”
2010年，时任景德镇市委书记的许爱民被评为中国陶瓷工艺大师，这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2015年2月，江西省政协副主席许爱民因严重违纪被立案审查，审查出的诸多问题中的一条就是“骗取‘中国陶瓷艺术大师称号’荣誉”。
按热心观众的建议，我每期都要例行提醒转发、点赞、投币。然后我们继续说瓷器的话题。
景德镇过去的成功靠工业，现在要搞文化；过去赚钱靠先进技术，现在搞大师艺术玄学；过去烧瓷器靠规模优势争夺市场，现在要靠小批量生产制造神秘感。所以景德镇错过了2010年前后中国人换房子更新家居用品的市场增量。2018年“大师瓷”泡沫崩盘之后，2019年景德镇统计，全市6773家陶瓷企业，成规模的只有115家。这些企业，73.8%制造艺术陶瓷，日用陶瓷只有15.5%，制造高技术陶瓷的只有66家。
搞艺术品用不了多少研发人员，景德镇陶瓷大学的毕业生要去沿海发展。工作室也用不了多少工人，技术工人也要出去。剩下的大师带着一些青年学生搞创作，只能在国内忽悠一些人来掏钱。2021年，全国出口了473亿的陶瓷制品，景德镇只占2亿人民币。景德镇在世界市场上的名气已经可以忽略了。
景德镇抛弃发展工业的经验，强行挖掘历史传统搞艺术，搞文化旅游，搞休闲地产，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受到了2010年以来全国房地产热潮的影响。1958年景德镇建设的那一批国营工厂，其中一个名字很霸气“宇宙瓷厂”。工厂破产之后，废弃厂房改造成陶溪川文化创意产业园，增加了一些休闲设施，招了一批年轻人过来创业，做网点，直播卖点创意陶器。这一点增量被地方政府和地方国企看中，当做了房地产炒作的概念。
https://www.sohu.com/a/151413668_403160
2017年6月9日，景德镇陶瓷文化旅游发展集团董事长、江西省陶瓷工业公司总经理刘子力公开炫耀自己的成绩，他说：“我们规划了30万平方米到40万平方米的房地产，这有4000人听说陶溪川要建房，他们都准备买，景德镇的房价因为陶溪川在过去一年增长了2000元，现在已经达到了7000元”。同一篇报道还提到，时隔一年，景德镇开发商拿地价格从一亩地100万元涨到一亩地600万。2016年卖4600元的恒大精装修员工房，到了2017年翻了一番。8000元一平方米的房子，成了四线楼市上涨的典型案例。
现在刘子力是景德镇国家陶瓷文化传承创新试验区管委会专职副厅级副主任，网上可以找到这个实验区的实施方案。****
https://www.jci.edu.cn/info/1056/30743.htm
文件显示，实验区的主要任务有5项，请静静帮我读一下：
（一）加强陶瓷文化保护传承创新 （二）推动陶瓷文化产业创新发展 （三）发展陶瓷文化旅游业 （四）加强陶瓷人才队伍建设 （五）提升陶瓷文化交流合作水平
五个主要任务，三个在谈文化，第四项要刺激工匠精神，第五项的目标是发展电商。设想很美好。但是根据粤开证券研究院8月26日的报告，江西11个地级市单位，一般预算收入中税收比例最低的城市是景德镇；土地依赖度和负债率最高的城市也是景德镇。从财政角度评价，景德镇是江西最脆弱的地级市，将来如果支撑不下去，未必不可能请上饶接管，重新变成县级单位。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42184909178367641
现在全国的房地产泡沫都在退潮，景德镇的情况怎么样？
无论是炒作小工作室的“大师”瓷，还是炒房价，都是强行制造泡沫，吸引外来资金。但从长期来看，几百个小工作室就算都正常运转，也就支撑几千人的就业。房地产带来的就业更是建完房子就结束，甚至建不完就出问题。
景德镇现在的房价又回到了6000元左右，而且有价无市，法拍房的起拍均价在4000左右，回到了2016年，在建楼盘有很大概率烂尾，房产商的资金链断裂是大概率事件。今年7月到8月影响全国的“停贷”浪潮，就是因为6月30日景德镇恒大珑庭的业主联合发出公开信，要求项目方须在2022年10月底复工，否则将在2022年11月强制停贷。
这封公开信提醒了全国烂尾楼业主，原来我还可以用拖银行破产的方式对政府施加压力，迅速就有100多个城市的业主跟进，迫使地方干部拿出一幅要解决问题的样子。第468期节目，我说中国的“停贷”浪潮主要发生在中部省份，地理因素背后有经济原因。从景德镇的经济发展历史看，可以说矛盾最先爆发在景德镇也有必然性——景德镇丧失行业领导者地位之后，又有了完全错误的方式自救，给房地产和发展实业的矛盾火上浇油，制造了中部工业城市转型的反面案例。事到如今，景德镇如果还想自救，唯一的办法是承认过去十几年的发展策略完全错误，主动戳破房地产泡沫，把陶瓷看做现代工业去发展。
2021年10月，前瞻产业研究院有一份研究报告。数据显示，中国日用陶瓷产业园区最多的地方就是景德镇所在的江西，设了18个，等于第二名河南省和第三名广东省之和。
但是比上市公司数量，江西省被福建、广东、湖南包围起来，在地图上完全没有存在感。
比普通的生产企业，江西省也只是略微超出中国平均水平。
就算在江西省内部，景德镇的陶瓷产业前景不如搞工业陶瓷的萍乡市。萍乡市面积比景德镇还小，人口也差不多，但是去年生产工业陶瓷600万吨，化工和电工陶瓷的产量都占全国一半左右，这才是陶瓷工业发展的正确方向。景德镇陶瓷大学排名第一的学院现在还是材料工程学院，有先进陶瓷材料实验室，能抓住机会转型的话，景德镇陶瓷工业还有希望，高等教育也有希望。
但如果不能把陶瓷产业重新变成现代工业，景德镇房地产泡沫还会制造更严重的金融黑洞，而陶瓷大学不要说满额招生，能不能开下去都是问题。希望其他工业城市能吸取景德镇的惨痛教训。
http://tjj.pingxiang.gov.cn/art/2022/4/15/art_1849_1113693.html 478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文字内容随后会发在睡前消息编辑部公众号。欢迎大家转发投币点赞，更期待观众在各个平台发表评论，并@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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