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367】美国关心中国“长波电台”，B站青年担心父母养老
《美国关心中国“长波电台”，B站青年担心父母养老》
简介：
1美国“发现”中国无线电天线尺度超百公里。
2 “送父母去养老院是否不孝”成为B站热搜。
3 埃及“迁都”问题。
封面：
新建“长波电台”
不仅为了打核战
推送：赫鲁晓夫提出的“长波电台”建议，已经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著名的文化符号。几十年后，轮到美国人关心中国的“长波电台”了，宣布中国建造了一个上百公里的无线电天线。但似乎中国并不打算保密，反而高调向民用机构开放了极低频天线的使用权。
转发推送：第二个话题，B站青年开始关心父母养老话题，中年近了！
大家好，2021年12月17日星期五，欢迎收看367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新闻。
美国《商业内幕》网站12月4日报道，中国正在中部地区建造大型极低频天线阵，天线长度超过100公里，这么大型的无线电设备，是用来做什么的？
极低频，也叫ELF波段，是目前通讯用的频率最低波段。目前的共识，低频是3万到30万赫兹，甚低频是三千到三万，特低频是三百到三千，超低频30到300，极低频天线的频率只有3到30赫兹。3赫兹意味着一秒钟震动三次，拿出一张硬纸板弹一下，频率都比这高多了。我们周围的WIFI信号，最基础的频率是二十四亿赫兹，是极低频天线的上亿倍。
单纯说频率可能不形象，按波长算，WIFI的波长只有1厘米多。极低频的波长是1万公里到十万公里，如果用3赫兹发射信号，波长已经远远超出了地球尺度。
334期我们讨论过台湾的雷达和导弹发射能力问题，358期我们分析过各国使用无人机的通讯瓶颈问题，当时我们都提到了一个概念，电磁信号基本上是直线传播的，很多观众指出，说有衍射的东西怎么能说直线传播呢。我们当时分析的是传播高密度数据的无线电信号，这种信号必然要高频率的无线电波承载，波长太短，基本上是直线传播。
至于那些在数据密度方面放弃治疗的低频无线电信号，波长和地球的弯曲尺度可以相提并论，的确可以贴着地面衍射，甚至绕着地球表面传输。在无线电时代早期，无线电台使用电火花发射机这一类简单技术，往往就是在低频和甚低频波段发射信号，波长上百米，所以能有几千公里的传输距离。
低频率的无线电波，不仅能绕过地球的弧度，还能穿过一定厚度的土层和海水，让地下室或者潜艇发射机都能接受信号。不过，天线尺度和波长要相称，所以早期电台规模都很大，天线长度动不动就上百米。这么大的设备，信息密度却很低，只能传输电报，不能传输语音。所以在利用电离层反射的中频电台出现后，低频电台就逐渐被淘汰了。
不过，世界大战期间，潜艇逐渐成为主要的作战平台，作战距离越来越远，潜水深度越来越大。为了联系潜艇，可以穿透海水的低频电台又开始复兴，而且为了提高海水穿透力，波长还不断增加。普通的低频信号只能穿透几米深的海水，潜艇在作战状态接不到信号，只能在规定的时间上浮到规定的深度接收信息，大部分时间还是与世隔绝。
定时通讯方案在常规战争时代还勉强够用，到了核战争时代就不可容忍了，因为核战争很可能会在几个小时内分出胜负，如果对方导弹在两次通讯之间炸了电台，带着核导弹的潜艇就永远用不上。所以美国苏联采取了两种方法来保证通讯，首先是设一个备份电台，让大型飞机拖着几公里的低频天线上天发命令，联系每一艘还能活动的战略潜艇。同时，建设更大的电台，发射波长更长的低频信号，可以穿透200米的海水，随时给巡航潜艇下命令。苏联之前在波兰造了一个691米高的天线塔，曾经是地球上最高的人工建筑，就是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准备的。
但是，对于极低频信号来说，691米的天线还是不够用，只能在水平方向增加天线尺度，就像电网一样，建设大量的电线塔，在高塔之间拉电缆当天线用。这种天线尺寸可以达到百公里级别。美国最早的方案是在小半个威斯康辛州的范围内造一个天线，现在他们宣称我国的极低频天线尺寸和整个纽约市大小差不多。
低频和极低频天线，首要任务肯定是联系深海核潜艇，所以都是军方建设。中国如果真的搞了百公里尺度的极低频天线，说明我们的核潜艇巡航深度和巡航范围都在增加。334期节目我们提到过，中国正在开发500米级别的深海饱和潜水技术，从这些信息来看，中国的核威慑力量越来越可靠，所以美国人会把中国的极低频天线当回事。
中国也经历过冷战时期的战略对抗，为什么现在才建造极低频电台？
中苏外交史上有个著名的“长波电台”事件，赫鲁晓夫提出中苏合资在中国建设长波电台，也就是低频电台，双方共管使用，被中国拒绝了。当时中国其实已经有了低频电台联系潜艇的需求，只是国力太弱，担心共建共用等于苏联包办，把中国潜艇部队的一切秘密都交给莫斯科。所以中国拒绝了共建的要求，自己建设了长波电台。
之后中国的电台波长不断增加，又建设了一批甚低频电台，基本解决了浅水区潜艇通信问题。至于波长上万公里的极低频电台，因为我国的导弹核潜艇长期以来走不了太远，打不到美苏的核心地区，所以只有科研意义，没有急迫的需求。直到094核潜艇和巨浪2导弹可以正常使用，中国才需要考虑联系其他大洋水下几百米的核潜艇，所以要建设极低频电台。
中国这个电台，建设目的不仅仅是联系核潜艇。美国的报道中专门介绍，说中国建造的百公里级天线，是世界上唯一的军民两用的大型ELF设施。极低频信号能穿透地层，所以可以协助地质勘测，寻找各种矿山，尤其是那些埋在地下几公里、传统探测方法找不到的矿脉。另外，地壳本身也会发出极低频背景信号，观察背景信号频率和强度的变化，可以用来监测活跃的地质断裂层，计算地震风险。2012年，《地震地磁观测与研究》刊物有一篇论文，研究了云南通海地震台观测的震前电磁异常特征，说明当时我国已经开始观测极低频信号了。
美国人这一次报道中国的极低频电台，貌似是揭秘，实际上中国方面早就公开了。正式的工程名称是：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项目“极低频探地工程”，简称WEM工程，2020年1月8日通过国家验收，美国人的报道实在有点慢。我们可以看一下官方网页，提到了很多美国人没介绍的细节。
首先，我们的极低频设备最低可以达到0.1赫兹，已经监测了多次数天到数小时的地震前兆数据，为以后地震预报研究提供了基础数据。在地下资源探测方面，我们建设一个极低频天线，可以探测1200公里内的金属矿，700公里内的石油天然气，探测深度10公里，直接做出矿区三维地质剖面，是效率最高的地质研究工具。
极低频项目的主持者是陆建勋院士， 2000年前后开始论证，2010年得到国家发改委批复， 2012年正式开工。陆建勋自己是中国舰船研究院的院长，说明这个项目肯定首先要满足海军的需求。在项目建设过程中，陆建勋把几个跨度非常大的机构组织到一起，包括中国船舶集团第七研究院，722研究所、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联合搞科研，最终搞出了军民两用的万公里波长无线电设备。
官方网页上，甚至可以看到我国极低频项目的建设地图，这些设备的尺度达到上百公里，再怎么隐藏，也必然在卫星上可以一眼看到，所以保密意义不大，不如直接拿出来和民用科研机构一起用，还能减轻一些军费负担。
别的国家有这样的电台吗？
美国60年代在国家公园里面建设了极低频电台系统，不过随着其他通信方式的发展，再加上一些环保争议，比如说塔架挨雷劈会不会引发森林火灾之类的问题， 2004年这个极低频电台暂停工作了。俄罗斯继承了前苏联的一套系统，在摩尔曼斯克。还有一个大家想不到的国家也有一套极低频装备，就是印度。
赫鲁晓夫在中国要建长波电台没有成功，但是和印度谈的很愉快。印度要做有声有色的大国，70年代就规划了非常庞大的水下核力量，所以美国苏联有的，印度不能缺。而苏联领土都在北方，的确需要在南方陆地部署长距离通讯设备。所以苏联出钱出人，帮印度建设了极低频电台，理论上说现在还能运转，估计还是借给俄罗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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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B站有个热搜话题，“你觉得送父母去养老院是不孝吗”。有网友认为能不送就不送；也有网友认为比起做独居老人，父母去养老院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督工，你怎么看待年轻人开始关心养老问题？
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我国65岁以上人口1.9亿，占比高达13.50%，即将迈入深度老龄化社会。年轻人确实到了该关心养老话题的时候。
随着总人口增速放缓，老年抚养比逐年上升。山东、四川、重庆、上海、辽宁、江苏和安徽7个省市的老年抚养比都超过20%，每100名劳动年龄人口要负担超过20名老年人。同时，出生人口持续减少，缴社保的人持续减少，养老金缺口越来越大 。年轻人会担心等他们这一代人老了谁来养老。
睡前消息一直关注社会化抚养的话题。人类的基因本能让我们尽量善待子女和父母，但是，自古以来，在家庭内部养老，由子女照顾老年的父母，并不是一个理想化的选择，更多体现了一种无奈。无论是30年前的农村，还是2021年的今天，熟人聊天说起家庭话题，代际冲突永远是排名前三的矛盾来源。
子女不养老人，或者老人觉得和子女生活压力大，是常见现象。所以，如果能给老人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他们考虑能不能和熟悉的同龄人一起度过老年生活，这显然是社会进步。我觉得B站这个问题可以这样回答，“只给父母去养老院的选择，才算不孝”。
12月9日，民政部养老服务司负责人李邦华表示，基本养老服务由政府主导提供，非基本养老服务由市场调节，形成以家庭为基础，市场、社会、政府各司其能的新型养老模式。那现在国内的养老产业发展得怎么样？
目前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首先就是干活的人不太够。近日，天眼查发布了一份产业报告《大健康时代新机遇：未来生活的前置思考》，非常有参考意义。报告显示，全国至少需要新增养老护理员200万名以上，缺口巨大。现有的护理人员主要是初中以及中专学历，教育水平较低，培训不足，专业护理人员只占12.21%。而且从全国养老职业教育发展来看，这个行业也留不住人。在北京，老年服务与管理等专业的毕业生，在3年之内的行业留存率大约只有30%。
第二个问题是养老行业目前以中小微企业居多，企业破产率相对较高。由于产业处于起步阶段，没有形成健康的行业生态。
天眼查报告显示，目前养老产业主力是注册资本在500万元以下的中小企业，注册资本在100万以下的占到34.9%，注册时间集中在最近五年内。
在养老院相关企业的经营风险中，“经营异常”占比达到74%，其次为“行政处罚”，占比23%，养老院也是产业发展中“爆雷”的重灾区。
报告还显示，超过七成用户周围的老年人有被骗经历，甚至有20%的老人被骗多次。其中医疗保健与理财是“重灾区”。 还有一些企业打着养老的幌子，以投资养老公寓、养老地产的名义，拿到钱后跑路。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以“养老院”等关键词作为筛选条件，可以找到101份刑事一审判决书，受害者全部为中老年群体、希望未来接受对方提供养老服务，涉及96起案件，遍及26个省级行政区，受害人数超6万，涉案金额80多亿。
当然，市面上也有靠谱的大型养老企业，能够提供优质稳定的养老服务。近年来，不少央企和地方国企也相继入局养老产业。比如2016年12月，华润置地成功获取华润集团首个康养地产项目，并与沈阳市铁西区政府首批合作20个社区养老服务点。2018年3月，国投在北京、广州城市核心区布局的养老机构开业运营。今年7月，大家保险、中国诚通、中国铁建、国药集团四家央企也联手，成立“中康产投”，进军健康养老产业。
但是大型企业收费也往往超出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天眼查报告显示，超六成用户可接受的费用标准是每个月1000-5000元。我搜索了一下市面上的头部养老企业，就算不考虑押金，每个月的床位费、餐费和医疗护理费用加起来，也远远超出了大部分人的心理价位。
那督工你对养老问题有什么建议吗？
比起子女养老，社会化养老的效率更高，也是未来的必然趋势。天眼查报告显示，大部分人首选的养老服务方式是居家养老，超过社区养老、机构养老，“由子女照顾日常生活”反而是选项倒数第一。也就是说这一届老人情感上想在家养老，但不想麻烦子女，也知道子女顾不过来。
相比传统的家庭养老，居家养老引入社会化的服务，老年人住在家里，由社区和机构提供生活照料、医疗护理这些服务。但是这种模式成本高，也不适用于需要24小时照料陪护的老年人。
我国大部分老年人都有慢性病，另外还有4000万的失能老人。长远来看，还是需要国家介入，考察一批靠谱的企业，给予政策倾斜和财政补贴。只有支持养老企业扩大规模，才能提高效率，平摊成本，用更低的价格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吸引更多老人放弃居家养老。独居老人在家发生意外的事件越来越多，甚至还有部长，如果能让他们集中养老，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这样的悲剧。
目前国家已经出台了一系列文件，提出健全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充分发展、医药有机结合的多层次养老服务体系。比如2019年发布的《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今年11月18日发布的《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
在国家政策利好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企业，包括国企和央企，都开始在这个市场布局。比如万科、保利、远洋、碧桂园、华润等房地产企业，加速在一、二线城市及发达地区布局养老产业地产。 还有一些保险企业，比如泰康人寿从2012年开始就在全国24个重点城市打造泰康之家养老社区，计划容纳6.6万名老人。
除了政策，技术也很重要。天眼查报告显示，超过七成的老年人接受在未来生活中使用智能养老设备。但是41%用户对智慧养老服务和产品不了解，53%听过但不熟悉，智慧养老相关企业还需要加强用户的宣传教育。
当然，国家不能凭空变出养老资源，无论什么养老方案都是让纳税人自己养自己。天眼查报告显示，超过六成的人对自己未来养老资金方面存在担心。我的观众大部分是年轻人。对于你们，我的建议是提前开始规划养老。比如说350期睡前消息谈到，今年10月22日人社部养老保险司司长公开宣布要发展养老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计划采取个人账户制，有兴趣的观众可以再去看一下。
另外，普通人也要承认一点，我们不能指望自己又掏得出养老院的钱，又能给子女留一笔可观的遗产，这两者是不可兼顾的。
从上周开始，按照总统塞西的命令，埃及各部委开始搬家，从开罗搬到东面45公里的新首都行政区。塞西宣称，新首都的建设意义相当于另一条苏伊士运河。整个新首都预计投资600到700亿美元，中国公司刚刚向埃及交付了中央CBD的标志性建筑。督工，这些年埃及经济一直不太好，为什么要花几百亿美元在沙漠上建设新首都行政区？
从卫星地图上看，的确可以一眼看到东面沙漠里建设的新城，很多国内媒体把这个新城当做国内的经济开发区，以为埃及人要靠新城扭转经济形势，也有的媒体会强调埃及老城的基础设施太差，拆迁成本高，无论如何要在新城建设办公区。
但这都不是搞新城的主要原因。军政府无论如何要把政府搬出开罗，最核心的理由是避免市民造反。
埃及人口去年刚刚超过一亿，相当于中国一两个大省，但是开罗人口已经有两三千万了，和中国的一线城市差不多。而且和中国一样，埃及所有受教育年轻人都想去开罗找一条出路。
但是，埃及的经济活力远远不如开罗，短期内看不到全面产业升级的希望，所以埃及聚集的大量人口并不意味着经济活力，而是不稳定因素。同时老城街道复杂，建筑很适合筑街垒，军队除非动用重武器搞大屠杀，否则对付不了上千万贫民的抗议。穆巴拉克就是被这些人赶下台的。
现在埃及政府虽然同时审判了穆巴拉克和穆尔西，但本质上还是穆巴拉克的后继者，一个统治基础非常脆弱的军阀政权。如果开罗城里再出现大规模的抗议，塞西政府不太可能全面暴力镇压，甚至要担心军队在镇压期间出现兵变。所以，塞西政府直接在荒野上建设了一个新城，把政府部门和重要设施搬过去，周围不接触任何贫民区。少数可靠的卫队不用制造太大杀伤，就能拦住抗议人群，埃及就不会因为人口爆炸再来一次改朝换代了。
历史上这样做的政府还有不少，比如说法国统治者害怕巴黎贫民造反，长期住在巴黎外围的卫星城凡尔赛。后来拿破仑三世彻底改造了巴黎老城，拓宽了街道，建设了适合军队快速开进和镇压的开阔空间，法国统治者才能在巴黎常住。塞西政府的执行力不如拿破仑三世，没有能力改造开罗老城，所以选择了传统的新城方案，在沙漠上建了一个新的统治中心，很有传统科幻小说反派基地的意思。随着非洲人口爆炸，我们还能在非洲看到更多的魔幻现实。
好，感谢大家收看，367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我们周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