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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消息97】禁止吃狗肉,就是“现代人类文明”的体现?

7678 字

大家好,2020年4月3日星期五,欢迎收看第97期睡前消息,这一期我们回到熟悉的演播室,请静静同学介绍新闻。

老观众应该记得去年睡前消息第一期的第一个新闻,银川市禁止民办初中举办招生考试,一律抽签入学。最近几个月,3月11日下午,江浙沪包邮区的教育厅同时发布了2020年义务教育学校招生入学政策,明确今年全面实施“公民同招”,不许民办学校选拔学生。此外,广东、安徽、云南等多个省份也在跟进。督工,为什么各地都在打击民办学校?

应该说,去年银川市算是第一时间落实了中央号召。6月份中央发出《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文件明确提出:“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纳入审批地统一管理,与公办学校同步招生;对报名人数超过招生计划的,实行电脑随机录取。” 秋季招生的时候,银川就紧急修改了招生方式。

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 -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政府门户网站open in new window

但是,很明显,多数省份推行新政策的阻力很大,尤其是教育比较发达,已经形成一定惯性的省份。所以,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司长吕玉刚在11月的通气会上表示,教育部给各省下了“军令状”,必须全面落实民办、公办中小学同步招生。彻底拉平生源差距。

最近疫情对教育的冲击渐渐结束,剩下的省份再也找不到拖延政策的理由,所以差不多同时出台地方细则,禁止初中小学考试招生。

新的细则会怎么改变普通市民获取教育资源的方式呢?

以前,民办学校会抢在公办学校之前招生。很多家长在孩子升学的时候,都选择了“冲民办,保公办”的策略。一方面要买一个学区房保底,另一方面要尽量尝试考试入学,上更好的民办学校。只要面试时间不冲突,一些家长会去好几所民办学校报名。

http://njrb.njdaily.cn/njrb/html/2019-05/12/content_535766.htm?div=-1open in new window

现在新政策出来,民办公办同步招生,首先打击的就是这些两手准备的家长。因为现在的招生不仅不许考试,而且孩子升学的时候,家长必须在市级平台统一报名,只能从公办和民办中选一个。选择公办,就按照学区划片。选择民办,需要填写第一志愿和一个调剂志愿。

但无论是报考哪个学校,只要报名人数超过招生人数,就必须摇号。如果民办调剂志愿摇号失败,就必须回到公办学校,统筹安排入学,哪里剩下名额去哪里。

督工你也是小学生的家长,在新政策下会怎么作选择呢?

虽然国家禁止了一切考试招生,但是学校之间还是有差异的。现在报名公办学校的稳定性增加,报民办的不确定性增加,结果必然是对优秀公办学校的学区房有利。

去年公民同招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钱江晚报报道,杭州出现了一个新的概念:双优学区房,对应小学和初中都超出平均水平的优质学区,可以说是过去“学区房”概念的升级版。

民办学校不能再用用考试筛选生源了,会不会逐渐衰落?

肯定会相对衰落,但也不会完全放弃竞争。民办学校之所以存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平均主义,希望让自己的子女有机会试试差异化的教育。过去民办学校靠考试和收费来制造差异,现在不许考试了,民办学校的第一反应就是提高价格,既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制造更多的差异性。

去年中央出文件,要取消考试,虽然很多地方没有制定细则,但是很多学校已经意识到迟早要落实。所以,2019年,很多地方的民办中学的学费大幅上涨,比房价涨幅还要大。地方政府也默许了他们的选择。

去年5月23日,南京市印发《调整民办中小学收费政策通知》。民办的小学和初中,一档每个学生每学期收费不超过2.8万元,二档不超过1.9万元,三档不超过1万元。普通班的高中,每个学生每学期收费不超过3万元,高中特色课程班不超过5万元。和2018年相比,所有限价都明显增加,有的涨幅超过100%。

http://fgw.nanjing.gov.cn/gzdt/201905/t20190523_1546721.htmlopen in new window

得到政府许可以后,大多数民办学校都宣布涨价,而且往往是涨到接近限价。

南京部分民办初中2018年-2019年学费标准对比

2018年2019年
南京民办求真中学6500元/学期13000元/学期
南京鼓楼实验中学9000元/学期18700元/学期
南京玄武外国语学校10000元/学期20000元/学期
南京郑和外国语学校7600元/学期15200元/学期
南京秦淮外国语学校6500元/学期14400元/学期
南京市金陵中学河西分校12000元/学期24000元/学期
南京师范大学江宁分校12000元/学期24000元/学期
南京东山外国语学校10500元/学期20000元/学期
南京宇通实验学校9700元/学期17600元/学期
南京实验国际学校9000元/学期16600元/学期
南京民办育英第二外国语学校8500元/学期16000元/学期

这并不是南京一个地方的趋势,江西省南昌市在实行“公民同招”后,民办初中的学费也大幅上涨。去年7月30日,江西省市场监管局特意提醒民办学校必须履行价格义务,严格规范收费。

但是大多数地方政府是支持收费涨价的,去年8月,青岛市发改委教育局联合发文,推动民办教育收费市场化改革。青岛中学作为试点,初中学费从3.6万涨至5.8万,涨幅61%。

http://www.qingdao.gov.cn/n172/n24624151/n24625135/n24625149/n24625163/190826160159350560.htmlopen in new window

2018年的时候,广州的民办中学学费基本都在2.5万元以上。2019年秋季,广州不少民办中学再次涨价,黄冈中学广州学校的初中学费从每年3.5万变成5.8万元。

广州民办中学"集体涨价"?家长:学费不是关键|初中|高中|招生_网易新闻open in new window

也许有人觉得一年三五万的学费不算什么,但是每个青岛居民年均可支配收入是4.5万,其中工资性收入只有2.7万。广州居民的年均可支配收入也只有6.5万,恩格尔系数是35%左右,超出三分之一的收入用来保证吃饭问题,字面意思的吃饭问题。所以,每年三五万的学费的确阻止了很多家庭报考民办学校,也明显增加了民办学校招聘优质教师的能力。等到今年的摇号细则继续落实下去,估计学区房和民办学校的收费还会进一步上涨。

我前面几期关于教育的观点引发了很多争议,我也注意到有些人在B站发文章,发视频批判我的观点,说马前卒赞同拍卖中小学学位,是用公平换效率,不可取。

这里我统一回复一下,我的确说过应该拿出一部分入学名额公开拍卖,但这绝不是什么公平换效率。所谓“公平换效率”,这种说法明显是偷换概念,美化了现在的学区房制度,把摇号制度落实以后的教育制度。因为无论是学区房还是摇号收费,都包含了明显的不公平和歧视,换成一部分名额公开拍卖,只能算是从一种不公平,到另外一种不公平。

同样是“不公平”,制度之间依然有进步和落后的区别。能满足更多需求,减少不公平的制度,就是进步的制度。资本主义自由取代封建身份制,就是典型的进步。现在的教育也一样,学校之间客观上存在差异,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得到更好的教育,希望班主任的水平更高,耐心再多一点。但是,无论是学校的硬件,还是教师的水平,最终都是用钱来换的。如果你希望国家能够多分配一些优质教育资源,首先就要回答谁出钱的问题。

学区房制度,和现在的民办学校涨价,显然没有增加国家可以直接分配的优质资源,所以这不是个好的选择,只是一种拖延问题的保守主义,除了暂时少得罪人之外没有任何进步性。拍卖学位虽然不是最优选择,但在社会贫富分化巨大的今天,起码允许国家拿到富裕家长额外支付的教育,再分配给其他学生,算是往进步方向改良。

退一步说,如果国家真的认为初中小学不需要差别化教育,觉得摇号就等于公平,那就应该颁布一个法律,规定标准化的学校是什么配置,凡是超出配置的学校就把物资和老师分给其他学校,低于配置的由国家补齐。至于民办学校,统一由政府加税回购,按照国家标准调整成标准学校。这样才勉强能给摇号找到合法性。

之前我提到过,北京史家胡同小学在奥体中心开运动会,育民小学去鸟巢,我不太相信这种学校会和郊区小学拉平,在这个前提下,摇号分配甚至连平均主义都不算,更谈不上平等。

现在,公办学校本身的巨大的差异没有拉平,另一方面民办学校按照市场规律运行,国家发出一个文件,一刀切摇号,强求平均主义,必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从最近的新闻来看,这些对策既不促进平等,也没有提高什么效率,只是给民办学校和房地产商输送更多资源,并不是一个好的社会趋势。我们说下一个话题。

2020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的分省数据以及2019年的各省GDP都陆续公布了,很多省都大幅度修正前几年的GDP数据。督工你一向喜欢看数据,在这些数据中发现了什么亮点吗?

全国经济普查每5年一次,刚刚完成的是第四次,针对的时间段是2018年度。所以不只是2019年,2018年的数据也会受到影响。

在处理这次普查的数据的过程中,2019年,国家实行GDP“下算一级”的政策,就是由国家统一核算各省级单位GDP数据,所以2019年的数据核算结果也有变化。

排名省份20192018修订前2018调整后调整数值调整幅度
1广东107671.197277.899944.72666.92.74%
2江苏99631.592595.493207.6612.20.66%
3山东71067.576469.766648.9-9820.8-12.84%
4浙江6235256197.1580031805.93.21%
5河南54259.248055.949935.918803.91%
6四川46615.840678.142902.122235.47%
7湖北45828.339339.542021.92655.46.75%
8福建423953580438647.72883.78.05%
9湖南39752.136425.836329.7-96.1-0.26%
10上海38155.332679.936011.83331.910.20%
11安徽3711430006.834010.9400413.34%
12北京35371.3303203301627869.19%
13河北35104.536010.332494.6-3515.7-21.48%
14陕西25793.224438.323941.9-496.4-2.03%
15辽宁24909.525315.323510.3-1805-7.13%
16江西24757.521984.822716731.23.33%
17重庆23605.820363.2215891225.86.02%
18云南23223.817881.1208811999.916.78%
19广西21237.120352.519627.8-724.7-3.56%
20内蒙古17212.517289.216141-1148.2-6.64%
21山西17026.716818.115819.1-999-5.94%
22贵州16769.314806.415353.2548.83.69%
23天津14104.318809.613362.9-5446.7-28.96%
24黑龙江13612.716361.612846.5-3515.1-21.48%
25新疆13597.112199.112809.4610.35.00%
26吉林11726.815074.611253.8-3820.8-25.35%
27甘肃8718.38246.18104.1-142-1.72
28海南5308.94832.14910.378.21.62%
29宁夏3748.52705.23510.2-195-5.26%
30青海2965.92865.22748-117.2-4.09%
31西藏1697.81477.61548.470.84.79%

马前卒施工队整理了数据变化,发现了几个趋势:

首先,中国的南北差距还在持续扩大。

从调整数值和调整幅度看,南方省份基本上都增加,北方省份基本上都减少。增加数值最大的省份是安徽,上调了4000亿,减少数值最大的是山东,下调了9800亿。增加幅度最大的省份是云南,上调了16.8%;减少幅度最大的是天津,下调了29%。

整个北方,只有北京和河南上调,其他都是下调。南方只有湖南和广西下调了GDP,其余都是上调,特别是安徽,增长明显。

从人均看,南北差距还要更夸张,2018年,北方除了北京天津两个直辖市,没有任何省级单位的人均GDP超过大陆平均数。经过国家核实,山东这个全国第三大省的人均也跌到大陆平均线下面,2019年才增长回来。

全国17个万亿GDP城市,南方有13个,北方只北京、天津、青岛和郑州。2012年整个北方经济占大陆的比重达到最高点45.8%,2018年只有38.5%。

第二个趋势是中部尤其是安徽省的崛起。

湖北、河南这两个中部省份的GDP上调都比较多,但最明显的增长发生在安徽。按照安徽本省统计,2018年GDP3万亿,国家统计局核实以后,上调了4000亿。2019年,安徽GDP又增长了7.5%,达到3.7万亿,增量仅次于江苏,全国第二,总量在大陆省市排名11,跟上海比只差1000亿。省会合肥GDP9400亿,几年内就要过万亿。

现在的安徽已经是人口流入第三大省,跟广东、浙江百万级的流入没法比,但在第一梯队之外领先全国。

十年后,我们熟悉的长江三角洲江浙沪概念可能要变成“江浙沪皖”了。

第三个趋势,是大陆省份排队赶超台湾。

短期内,台湾还会是中国人均GDP最高的省份,但是,从总量来看。调增以后的福建2019GDP达到4.23万亿元,一路超过河北、湖南和台湾,全国第八。2007年,广东成为大陆第一个总量超台湾的省份,到了2015年广东、江苏、山东、浙江以及河南这个内陆省份都超过了台湾省,2018年,四川湖北联手超过台湾,现在福建也超过去了,很快台湾省的GDP总量就要排到全国十名之外了。

国家核查以后,安徽GDP增加了4000亿,山东减少了差不多万亿,这么大的增减额度是怎么出现的?

各省的情况不太一样。安徽2018年调增的4000亿GDP中,有3700亿来自第三产业,250亿来自第二产业。增加的主要原因是小企业被纳入统计。安徽的规模以下小微企业数比第三次经济普查时增长了1.8倍、个体户增长39.3%,增速明显高于全国水平。另外就是异地的产业活动被纳入统计,这个以前在常规统计中可能会漏报。过去十年,安徽努力接受长三角其他两省一市的产业转移,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山东下调了9800亿,主要是工业减少6000多亿,然后是第三产业下调了3700多亿,总量从7.6万亿缩水到6.6万亿。2018年山东原本的目标是突破8万亿,结果连7万亿都没保住。

改革开放后,山东一度是GDP冠军,1989年,广东超过山东,2009年,江苏超越山东。现在广东GDP突破10万亿,江苏到了9.96万亿,山东刚刚重新回到7万亿,差距越来越大。

山东下调的主要原因,是国家严格落实了在地普查原则。山东大企业多,企业集团多,过去地方政府喜欢虚报,很多企业的数据在当地统计一次,在总部所在的城市再统计一次,现在这部分重复数据被扣除了。

从地级市的情况来看,整个山东只有菏泽略微上调了42亿,有5个城市减少的gdp超过1000亿,淄博、泰安、东营、青岛、聊城,其中淄博最多,下调了1500亿。淄博是一个传统产业占70%、重化工占传统产业80%的老工业城市,GDP崩盘说明山东的工业转型升级力量不足。

长期以来,山东干部一直说我们没有核心城市,但是总量很大,为此自豪。但是从最新的数据看,没有核心城市意味着留不住优质科研资源,拿不到足够的金融支持,传统工业很难升级。去年10月15日,我们分析过徐州追求地区辐射力的案例,这也说明长三角和京津唐之间缺乏中心城市,山东、苏北、豫东和皖北地区恐怕要考虑到底追随哪个中心城市发展了。

山东最强的城市始终不是省会济南,而是沿海的青岛。现在青岛的GDP虽然也被中央挤掉了1000亿的水分,但还剩1.1万亿,是山东唯一超过万亿的省份。解放初期,中国工业有“上青天”的说法,把青岛和上海天津两个直辖市并列,现在青岛还能担负起中心城市的地位吗?

中国近代民族工业从纺织业起步,依赖帝国主义的技术输入。上海青岛天津都有海港和帝国主义殖民地,都有纺织工业基础,所以被并称为“上青天”。解放前夕,青岛的棉纺工业占全国的7.5%,一度仅次于上海。是配得上这个地位的。

但是,现在的青岛,工业似乎也遇到了危机。国家压缩的青岛1000亿水分,有800亿来自第二产业。现在青岛第二产业占比是35.6%,而且还有明显下滑的趋势,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之前有人统计过,中国第二产业占比低于30%的大城市,只有北京、广州和上海。北京是首都不说,广州和上海虽然有不少金融和科研GDP,但第二产业比例也都接近30%。青岛作为一个非省会城市,第二产业比例偏低,总量不如郑州,已经值得警惕了。

四普核减后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
青岛386.91亿4033.33亿6529.14亿
郑州147.1亿4450.7亿5545.5亿

当然,作为曾经的中国一线城市,天津的地位也不怎么样。2008年,天津的第二产业占60%,现在40%。同时并没有从北京分到多少金融和研发资源,也有点看不到未来。

2018年天津GDP下调5446.72亿,数值仅次于山东,下调幅度29%,全国第一。按照天津市统计局的官方解释,大幅下降的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是转变发展理念,淘汰了一批落后产业;第二是严肃查处统计造假,挤出了历史上积累的“水分”。

但是,就在之前不久,天津刚刚挤过一次水分。

2016年,天津滨海新区GDP一度大幅领先上海浦东新区,成为全国首个万亿新区。但是,2018年,滨海新区挤掉3348亿元水分,把2016年GDP从万亿调整到6654亿,缩水三分之一。这次第二次挤水分,天津还能再挤掉5000多亿,实在让人怀疑可以挤第三次。

从整个北方的形势看,除了首都北京可以吸纳全国的资源,其他省级单位的发展都在放缓。天津曾经是整个北方的物流中心和工业龙头,现在缺乏腹地发展不起来。河北和山东虽然有一批水平还可以的地级市,但经济上被北京排斥,缺乏中心城市。如果天津能放下身段,放弃直辖市的身份当河北省会,或者组建一个渤海经济区,把山东河北辽宁的靠渤海地区拉进来,可能北方经济会有所改善。

接下来我们关注一下近期的社会热点。3月31日,深圳市六届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全面禁止食用野生动物条例》,很多媒体以“深圳禁止吃狗肉”为标题,报道了这次立法事件。督工你怎么看?

我去看了条例全文,没有一个“狗”字。

深圳经济特区全面禁止食用野生动物条例(全文)_深圳新闻网open in new window

第三条第一款的原文是:

可以食用的动物包括:国家畜禽遗传资源目录所列的猪、牛、羊、驴、兔、鸡、鸭、鹅、鸽、鹌鹑,以及该目录所列其他以提供食用为目的饲养的家禽家畜。

我又因此去查了国家畜禽遗传资源目录,里面明确有犬类动物。所以,仅仅从字面意思来说,我看不出深圳有禁止吃狗肉的意思。甚至养殖的鹿、骆驼和猫也可以吃。我觉得这不存在什么问题。

之所以条例引发争议,是因为4月1日,深圳市人大常委会法工委负责人出来开发布会。记者第二个问题问野生动物的定义,法工委负责人莫名其妙把问题扯到宠物身上。他说:

“猫狗作为宠物,与人类建立起比其他动物更为亲近的关系,禁止食用猫狗等宠物是许多发达国家和香港、台湾等地区的通行做法,也是现代人类文明的要求和体现。”

这段话包含两个判断。一是所有猫狗都是宠物,和人类有特殊关系;二是我们的文明落后于发达地区,要学习人家不吃猫狗。这两个判断明显是有问题的。

首先,人类驯养动物,把某些动物种群引入人类社区,首先是因为他们对人类有用,比如说协助打猎,比如说抓老鼠。吃肉也是一个重要的用途,不比其他用途高贵,也不更低贱。凭空说“宠物”这个用途高于其他用途,完全不符合历史,只能说是童话书看多了。

其次,中国朝鲜族和其他很多地区的人民都有吃狗肉的风俗,而且并不妨碍他们同时也养狗当工具,当宠物。这说明一个动物的身份到底是宠物还是肉食,完全是人类的单方面判断,不能说养狗的人多,就给狗赋予特殊的权利。现在中国人之间还因为户口和学区房而存在巨大的不平等,没必要急着站在动物的角度上判人类特权。

最后,人大立法是要广泛征求群众意见的。如果深圳人大真的要禁止吃狗肉,那么总要调查一下全市有多少人吃狗肉,问问他们吃狗肉的理由,能在道理上批判吃狗肉,才有资格禁止吃狗肉。立法当然不可能兼顾所有人的利益,但至少要让利益受损的一方发言,才算是理直气壮。单方面说道理,总是让人觉得心虚。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养猫的人,我坚决支持别人养狗吃狗,养猫吃猫的权利,因为普遍养猫恰恰证明吃猫不会带来特殊细菌病毒。我不能禁止别人在不损害公共利益的前提下,处置自己的合法财产,否则我也没资格给猫剪指甲和做手术了。在蛋卷能自己去人大参加辩论之前,我只能站在人类的角度上谈权利。

督工刚才你提到青岛,4月1日上午,3个外国人到青岛崂山区疾控中心进行核酸检测采样,故意插队,和其他人发生争吵,现在崂山区政府和这几个外国人都道歉了,督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在谈论对错之前,我想说,疾控中心对高危人群测核酸应该是电子排号,在时间和空间上分散人群。如果搞现场排队,就算队伍散开,就算秩序良好,也是交叉感染的重大隐患,2020年的青岛有条件从根源上避免问题。做不到就是管理水平落后于时代。从马克思主义视角来看,上层建筑落后于时代,差不多是最严厉的批判,有关部门需要当心了。

然后说这次排队,在网上流传的排队争吵视频后面,外国人当事人还有一段视频流出来,说的很清楚,是政府工作人员要求他们到这里来插队检测的,这个说法必须严肃核实。如果是政府人员的要求,那就追究政府人员粗暴管理的责任,如果不是,就追究这几个外国人违规的责任,还要加上污蔑政府工作人员的责任。

无论是中国人外国人,在被追究责任的时候,有依法付出代价的义务,也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我希望青岛市公布最终调查结果的时候,不仅是发一个公告,也让这几个外国人自己讲讲事件经过,让他们提到的政府工作人员也出来说句话。公平透明是最好的舆论工具。如果不许外国人说话,利益受损的没准是中国人。

就目前的信息来看,我大致理解外国人在很多地方显得被优待的原因。政府基层工作人员都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他们只想完成手上的任务,按时下班,一般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歧视或者优待倾向。但是,我们国家的很多事情,管理起来是条块分割的,外国人管理是一个独立的体系,也是一个有自身评测指标的体系。负责管理这些外国人的官员,会为了这些评测指标而快速推进工作程序,比如说给具体办事部门打电话,要求他们先办几个外国人的事情,就制造了插队效果。

所以,真正的问题是,普通中国人,尤其是没有被任何特殊部门纳入考核指标的中国人,缺乏自己的信息反馈机制,不能给一线部门施加压力。所以才会像一块积木那样被摆布。按照法律说,这个机制其实是存在的,就是本选区的人大代表。如果我们不积极和人大代表互动,不让有关部门感受到普通人的合法压力。那肯定是特殊身份的人客观上占便宜。

最后,我还是要说,法律问题应该就事论事,不要把问题扩大成排外运动。在海外的中国人,数量远远超过来中国的外国人。中国作为一个科技水平还不算发达的国家,每年需要有几十万人在西方留学。我们同时也是一个人均资源贫乏的工业国,必然要派出上百万人去第三世界开采资源,销售商品。否则中国经济就会崩溃。

如果我们希望这些中国人能顺利出去,能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就不应该把外国人在中国的问题看成一个特殊问题。眼下的排队矛盾不是外国人带来的,而是我们自己的管理问题,是中国平民的权利问题。我们还是要强调依法办事,积极发挥人大代表制度,让选区民意能直接对具体办事机构施加压力,否则无论有没有外国人,社会迟早还会产生更多的矛盾。

好,本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感谢各位收看。上一期节目我们曾经尝试过户外拍摄,以后我们还会继续尝试,但是不会再占用周二周五周日的时事评论更新时间,而是在周六或者周三增加更新频率,最终目标是每周七次更新,既有时事新闻,又有文化娱乐内容,希望大家支持我们的新尝试。我们周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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